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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八章相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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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蘇玉畹穿了一身淺綠色衣裙,她素來喜歡簡單,身上的服飾從不繁覆,如今又還在孝中,頭上只插了一根碧綠的翡翠簪子,外加一朵銀白珠花,除此之外,再無一點飾物。這會子雖然在車廂裏折騰了一通,除了衣衫有些褶皺,頭發有些淩亂,外加額上的血痕,並不見得有多狼狽,至少在顏安瀾眼裏是如此。偏她皮膚十分白皙,在陽光的照射下還隱隱帶著些瓷玉般的光澤,眼睛如黑曜石般熠熠生光,再加上鼻梁高挺,嘴唇紅潤飽滿,她的這種輕微的狼狽淩亂更讓她顯示出一種往日不見的嫵媚美艷來,與她平常那出塵脫俗的氣質迥然不同。

顏安瀾饒是在京中見過各色美人兒,此時見了蘇玉畹,仍有一瞬間的呆楞。尤其是她那雙如白玉一般柔軟而修長的手伸過來,搭在他寬大厚實的手掌裏時,一種觸電的感覺漫延至他的全身,讓他心裏一陣悸動。

不過很快顏安瀾就回過神來,見蘇玉畹另一條腿都蹲下來了,另一只腳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,道了一聲:“得罪。”直接雙手往蘇玉畹腰間一用力,就把她給提溜下來。

蘇玉畹也就小時候被父親抱過,除此之外再沒被陌生男人接觸過身體。此時頓時羞紅了臉,站在那裏垂著眼瞼不敢往顏安瀾那處瞧。

饒是顏安瀾平日裏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鎮定,此時也渾身不自在,且感覺臉色直發燒。不過他外表看起來仍然十分鎮定,看了蘇玉畹一眼,他問道:“你受傷了?”

蘇玉畹摸摸額上的傷口,笑笑道:“沒事,一點小傷,已經不流血了。”

顏安瀾深深看她一眼,沒有說話。

而那頭,立春被谷雨扶著下車,一時沒站穩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。

“小心。”蘇玉畹驚呼一聲,見谷雨及時拽住了立春,這才放下心來,暗自慶幸剛才沒有拒絕顏安瀾的幫忙,否則就要出大醜了。

“走吧,進去吧。”顏安瀾見巷口遠遠地有人挑了一擔柴進來,出聲道。

經過這一件事,谷雨對顏安瀾已有了十分的好感。反正剛才顏安瀾都已抱過自家姑娘了,此時她也不再客氣,直接道:“顏公子,您能不能幫我扶一下我們姑娘?立春這走不動道,我還得扶她。”

蘇玉畹瞪了她一眼,舉步想要自己往屋裏走,卻不想剛一挪動眉頭就蹙了一下——身上實在太疼了。

顏安瀾見狀,伸手就過來撫住了她的胳膊:“快些,有人來了。”見那人挑著擔走得挺快,眼看得就要過來了,他也顧不得那麽多,長長的手臂一伸,一手一個胳膊,幾乎是半架半抱地將蘇玉畹弄進了大門。

立春也被谷雨半架著跟了進來。谷雨進門後還順手把大門給關了,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氣。

顏安瀾把蘇玉畹扶進廳裏坐下,扶著蘇玉畹的兩只手都已僵了。只是他從來不會臉紅,此時看上去依然跟平常一樣淡然,完全看不出他的別扭和不自在。

他將蘇玉畹扶到椅子上坐下,看了她一眼:“我去把馬車從後院趕進來。”說著,轉身快速地又出了門。

谷雨和立春滿含深意地對視一眼,輕咳一聲轉過頭來道:“姑娘,我去看看屋子裏有沒有水盆和水,打水過來給姑娘擦一下頭上的血跡。”

蘇玉畹這才想起自己頭上有血,頭發估計也十分淩亂,身上的衣服更是在車廂裏掙紮時弄得皺巴巴的。想起顏安瀾剛才扶自己時就是這麽一副模樣,她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
“去吧。”她以手扶額,弱弱地道。

谷雨強忍著渾身的疼痛,出了廳堂在宅子裏四處轉了轉。好在這地方雖然沒人住,只是沈元嘉買來躲清凈的一處宅子,但裏面的東西也還齊全,不光後院裏有一個水井,而且屋子裏還有銅盆。

谷雨打了一桶水,先將銅盆仔細地洗過,再盛了半盆水去廳堂。而在她打水的時間裏,立春已重新給蘇玉畹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了,此時用幹凈的帕子給蘇玉畹將額頭上的血跡洗凈,又給她擦了一把臉。這麽一收拾,蘇玉畹感覺整個人好了很多。

聽到馬車轆轆的聲音從另一個院子傳來,大概是顏安瀾趕了馬車從側門進來了,蘇玉畹對谷雨道:“你去看看顏公子那裏是否要幫忙。”

顏安瀾身份尊貴,從小錦衣玉食,會趕馬車已是讓人十分意外了,總不能指望他還能幹停車栓騾子的事情吧?而因著吳正浩是車夫的關系,谷雨和霜降去看望父親時也順手做上一些事,對於這些她倒是在行。

而且,她們三個人中,唯有谷雨如今還能行動自如,竟然時不時呲牙咧嘴一下。不指使她,還能指使誰去?

谷雨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尋了過去。

不一會兒,她就跟在顏安瀾身後回來了,稟道:“姑娘,我進去的時候,顏公子把事情都做好了。”

蘇玉畹擡起眼,正對上顏安瀾黑亮的眸子。她忙垂下眼瞼,站起來整了整衣衫,朝顏安瀾鄭重地行了一禮:“多謝顏公子救命之恩。”

谷雨和立春也跟著福了一福。

“不必客氣,舉手之勞。”顏安瀾見蘇玉畹已收拾得跟平常一樣了,內心深處不覺有一絲遺憾。他擺了擺手,一低頭就看到了蘇玉畹額上那個傷口,不由問道,“你的傷口如何?要不要請個郎中看看?”

“不用了。”蘇玉畹搖頭,“一點點小傷,剛才已處理過了,不礙事的。”

顏安瀾點點頭,沒有說話。

雖然他不讚成蘇玉畹的觀點,雖是小傷,卻還是應該上些藥才好。畢竟是額頭處,如果處理不好,容易留疤。但他畢竟不是蘇玉畹的誰,既然蘇玉畹拿定了主意,他也不好再說什麽。

“顏公子。”蘇玉畹擡起眼,看向顏安瀾,“不知剛才一路你可看見,我那馬車有沒有撞到人?”

顏安瀾一怔,朝她看去,正對她那雙如黑葡萄般晶亮透亮的眼眸。

這姑娘,驚愧未定,心裏還掂記著是否撞到人,足可見宅心仁厚。

“沒有。”顏安瀾的話給蘇玉畹吃了個定心丸,“你車夫被甩出去的時候,我正在遠你們兩丈遠的茶館二樓喝茶,騾子雖受了驚嚇,但因平常車夫管束,還知道些好歹,一路狂奔時只選了沒人的路走,只撞翻了一個中年男子放在路邊的橘子,並沒有撞到人。後來我從二樓跳下來躍上了車轅,拉住了韁繩,騾子也就沒有再發瘋。”

蘇玉畹又斂衽一禮:“這一禮,是謝顏公子解了我的大禍。”

顏安瀾擺手,神情有些無奈:“真不必客氣。”

默了一默,蘇玉畹問道:“不知從這裏出去多遠可以雇到馬車?我們主仆不好在此多呆,總得出去處理一下後面的事情。”

“這些蘇姑娘都不用擔心。”顏安瀾示意蘇玉畹坐下說話,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,“我當時是跟沈公子在一起,他會處理好那些事的,該道歉的道歉,該賠償的賠償,你那車夫他也會派人送去醫館。如果有人打聽你的身份,他也會幫著處理。總之一切都交給他,蘇姑娘請放心。”

“真不知如何感謝二位才好。”蘇玉畹感激地道。顏安瀾和沈元嘉為她能做到這一步,除了感謝,她真不知如何報答才好。送禮,想來人家也不稀罕;還人情,以自己家的身份地位,還真幫不了人家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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